第4章 再痛也放不下

    “三年会计工作经验，中级会计师，注册会计师通过四门，做个助理应该足够了。”尹青遥面无表情地读着履历，然后起身，“就这样吧，留下她，汇鑫招聘看中的是能力。”

    殷雨缓缓转头，与尹青遥的目光撞在一处。他的唇微微勾着，可是眼睛里却丝毫没有笑意。那个弧度，硬朗得像是刻画上去似的，让殷雨遍体生寒。

    他是恨自己的吧？当初的甜言蜜语和海誓山盟，被她一纸分手书统统埋葬。当年的她自私地选择了父亲，可是有谁知道，她的心脏从此没有再完整过？放弃他，是多么无奈和痛苦的选择？

    她勉强挤出一丝笑容，低下头：“谢谢副总。”

    殷雨用尽了全身力气，才没有在最后的关头落荒而逃。杜若和她一起走出汇鑫大厦，脸色兴奋。

    “太好了，汇鑫的薪资在业内算是最高的了，而且福利也好！”

    殷雨无奈地请求：“杜若，你能不能走慢一点啊？或者你把我放开，要不然我要被你拉得摔倒了。”

    “不好意思，跟我们孤儿院的人一起走习惯了，没想到都市女性的步子没我大。”杜若笑嘻嘻地说，带着一抹歉然。

    孤儿院？殷雨错愕。

    “对，我是孤儿。”说到自己身世的时候，杜若脸色坦然。

    殷雨脸色黯然，走到树下站定，阳光透过枝叶漏在她的脸上，让杜若有一种错觉，仿佛那些阳光是一种叫做悲伤的东西，把殷雨从头到脚笼罩。

    她疑惑地眨了眨眼睛，殷雨已经露出了微笑，仿佛刚才那股悲伤只是她的错觉而已。

    “杜若，我并不会比你幸福，我的母亲在我很小的时候就离开了我和爸爸，然后……我爸爸坐牢了，现在还没有出来。”

    殷雨说话的时候，声音很低，唇角掀起的笑意，看起来那样的薄弱，仿佛只要一颗微小的细尘，就能把它戳破似的。

    她在最美好的年华与尹青遥相遇，那时的尹青遥有着阳光般闪耀的笑容，他们迅速坠入爱河，花前月下许下终生相守的誓言，她以为自己就是童话里的公主。

    可是当殷雨某个晚上走进与尹青遥相约的包厢时，见到的却是一个满身酒气的男人，抱住她的腰，打算撕开她的衣服……如果不是父亲因为她忘记吃药追来的话，她恐怕逃不脱被强暴的命运。可是父亲用酒瓶把那人打得头破血流，当场送往医院急救。尹家派人威胁她当场写下分手书，否则她的父亲将会被量重刑。在爱人与父亲之间，她流着泪选择了父亲，同意离开尹青遥，就这样被送出本城。

    直到现在……

    杜若走过去，想也不想拥住殷雨：“至少你还有爸爸，就算你什么亲人都没有，你还有我呢，我们不已经是朋友了吗？”

    殷雨缓缓伸出双手回抱，眼圈倏地红了。多少年，没有再得到一个拥抱了啊？那个人，尽管相距咫尺，可是看起来却仿佛远在天涯，浑身的冷气，几乎冻住她的心脏。

    她明明还想为爸爸讨回公道，可是鬼使神差一般，却在回到这个城市的第一天，就投送了汇鑫公司的应聘简历。

    他是刻在她骨头的里痛和甜蜜，可即使是痛，她也舍不得把他放下。

    和杜若分别后，殷雨直接回到租住的小屋，烧了点水把面泡上，然后取出CPA的教材开始温习。她的计划是三年通过CPA，尽管这项考试是公认的难考，但是殷雨觉得只要花功夫，她还是有信心的。到时候，她能够获得更好的工作岗位。算算时间，父亲的刑期那时候也该满了。她可以存一些钱，至少让父亲后半生生活无忧。

    可是看了半天，书页还是停留在那一页纸上。殷雨心烦意乱地摇了摇头，把那张俊朗得不似真人的面孔甩出脑海。

    泡面已经烂了，殷雨吃得食不知味。一颗泪落在碗里，她只觉得心酸莫名，也不知道是为谁流泪。

    曾经的她，虽然没有母亲的慈爱，却享受着两个男人的宠溺。如今，一个是牢里，一个……

    殷雨刚想摞下筷子，又低头狠命地把面胡乱塞进嘴里，眼里蓄满的泪，终于颤颤微微地滚落下来。